第三十四章委實是厚顏無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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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歡怎麽也想不通，平日裏沒心沒肺慣了的大哥，竟會哭了。那種，不言不語的哀傷，與她印象裏差之千裏。
她躺在院內的小榻上，打量著頭頂密密麻麻的枝椏，上面點綴著幾抹微微的紅。她將手搭在眼上，那雙流淚的眸，大抵是幻覺。
今日的陽光很好，照的人昏昏欲睡。
在她打盹之際，鼻尖有沈香縈繞。
想也未想的，她起身就要往屋內跑去。不過是剛剛起身，肩上便傳來一股力道，將她死死的壓在小榻上。她垂眸看向摁在自己肩上那只白皙又修長的手，沈默了會兒，低聲道：“這樣，不太好吧？”
顧南衣鐵青著一張臉，將唇貼至她的耳側：“你又喝酒了？”
她微微向後退了一退，大約是心虛，聲音小小的：“沒有吧？”
他冷笑了一聲，微攏起手指，用上了幾分力道：“沒有？”
她擡起頭來，誠實道：“有罷。”
他怔了一怔，挺直了脊背，松了力道：“你還真是……實誠的我頭疼。”
清歡掙了掙，小聲道：“你能不能先放開我，再說話？”
顧南衣看了他一眼，松開手，緩緩站直了身體：“好，你說。”
她想了想，問他：“你怎生曉得我又出去喝酒的？”汗毛倒立：“你跟蹤我？！”
他嗤笑了一聲：“我是有多閑，去跟蹤你？只是不巧，回府路上看你拉著小栗子在馬車裏唱了一出大戲。”微微俯身，眸中情緒百轉：“你是有多寂寞，才會一直嚷嚷著別哭，你要對人家姑娘負責？”
她咳了兩聲，避開了他的目光：“大約是我輕薄了人家姑娘，於心不忍……”
他打斷她：“子蘇公主已經啟程來上京，你還有心思去招惹其他的姑娘？”手指輕輕劃過袖中的扇柄，笑意未達眼底：“謝清安，你好樣的。”
她默了一默，覺得他說的沒錯，她大哥的確是好樣的。在那遙遠的虞山，依舊能惹下這麽大的一個爛攤子，且攸關人命，委實是讓她產生不了任何想法。
顧南衣在她的身側的小圓凳上坐下，眼神涼涼的：“這幾日的藥可有按時喝？”
聞言，她撇了撇嘴：“沒有蜜餞怎麽喝的下去。”語氣裏帶了些譴責：“更可況你的藥裏不曉得加了什麽，味道怪怪的，有些血腥氣。”咂摸了咂摸嘴：“實在是恐怖。”
他沒好氣道：“你再喝酒啊，再喝酒味道會更恐怖。”
她“啊”了一聲，目光炯炯的看向他：“既然我們提到這個問題了，不如商討一下怎麽解決這個問題。我不按時喝藥歸根結底是因為藥的味道恐怖，所以，你能不能讓五一再送來些蜜餞？”頓了頓，補充道：“唔，還有涼果？”
“不能。”聞言，他回答的直接又幹脆。
清歡“切”了一聲，可憐巴巴道：“你看，我府裏沒有女眷，去訂購一些蜜餞、涼果這類姑娘愛吃的零嘴，總歸是不大好看。”
顧南衣瞥了她一眼：“誰告訴你的？”
她毫不遲疑的回道：“唐修。”
他“哦”了一聲，忍笑道：“唐修他誆你的，你隨便找一個人去買，賣的店家還能認出他是哪個府裏的下人不成？”
她楞了楞，恨恨道：“他膽敢……真真是混賬。”
他曲起食指敲了敲她的小榻，漫不經心道：“有混賬主子，自然有混賬的屬下，怨不得他。更何況蜜餞太甜，涼果又是涼性的，你還是少吃一些為好。”
清歡表示她不想說話。
半晌沈默。
不過是說話的功夫，原本晴好的天空，漸漸的布上了一層烏雲，從北到南，緩緩漫延開來。她呵出一口氣，在空中凝成了白霧。她用手揉了揉鼻尖，笑道：“天變得真真是快啊。”
顧南衣用鼻子“嗯”了一聲，道：“你又不是不曉得，西楚的冬天向來是如此，時不時的便會飄上一場雪。冷上那麽一陣子。”
她笑的有些無奈：“是這樣沒錯，但……終究是擾了我曬天陽的雅興。”
他站起身來，打量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，勾起了唇角，聲音像是耳側刮過的一陣微風。
“粗人一個，還談雅興，委實是厚顏無度。”
清歡：“……”
她捏了捏眉心，亦站起身來：“你閉嘴啊。”
“我閉嘴怎麽和你談子蘇公主來上京的事？”
所以，你是為了這件事而來的？！
那你一來說這些有的沒的是想幹什麽？！
這樣憤怒著，平地裏忽的卷起一陣寒風，吹得來不及清掃的枯葉四處飄零。
清歡盯著腳底打轉的枯葉，突然就笑了起來：“顧南衣，你說樹葉落下來，它的歸處會是哪裏？”
他看著她，低頭似是思索，半晌才道：“大約，此心歸處是吾鄉？”
她茫然的凝著他：“你不是說我是個粗人麽，對著一個粗人賣弄什麽文化，你是不是傻的？”
她看著在半空中飛舞的枯葉，嘆了口氣：“來年的花肥讓你說的這麽文藝，你果真是傻的。”
顧南衣笑了一聲，不可置否。
沒用的樹葉，不管是以怎樣冠冕堂皇的借口落下，終究是逃不過替她人做嫁衣的命運。
好在……她並不算是太傻。
……
窗外的白雪皚皚，不多時，地面便塑上了一層純白。而院中的那樹紅梅，在雪的映襯下，開放的愈發嬌艷起來。
清歡支起下巴，站在窗前，看著地面由青黑變成純白，也不曾動上一動，腦海中思緒紛飛。
顧南衣說，南疆離上京雖是路途遙遠，但也比不得好馬的腳力。不過是臘月底，便可抵達上京。
他還說，這一次南疆王下足了誠意，貌似裝了近一半的嫁妝前來相見。若是她又半分推脫之詞，不僅是她和那位子蘇公主很是尷尬，連著她幹爹也很是尷尬。
她幹爹一尷尬，那後果就有些不可言喻，並且波瀾壯闊。
他亦說，事出反常必有妖，南疆一向不遜於西楚，這般示好，目的不僅僅是不單純，那是相當的不單純，而她正好倒黴，當了靶子。
既是當了靶子，便要當好這個靶子。
她用手撥了撥窗柩上落的積雪，指尖冰涼。
她想，她這輩子，是逃不出這樣的怪圈了。利用與被利用，靶子與被靶子。
沒有一樣，她能做的了主。
自由這個詞，著實是玄幻而又曼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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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她打盹之際，鼻尖有沈香縈繞。
想也未想的，她起身就要往屋內跑去。不過是剛剛起身，肩上便傳來一股力道，將她死死的壓在小榻上。她垂眸看向摁在自己肩上那只白皙又修長的手，沈默了會兒，低聲道：“這樣，不太好吧？”
顧南衣鐵青著一張臉，將唇貼至她的耳側：“你又喝酒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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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冷笑了一聲，微攏起手指，用上了幾分力道：“沒有？”
她擡起頭來，誠實道：“有罷。”
他怔了一怔，挺直了脊背，松了力道：“你還真是……實誠的我頭疼。”
清歡掙了掙，小聲道：“你能不能先放開我，再說話？”
顧南衣看了他一眼，松開手，緩緩站直了身體：“好，你說。”
她想了想，問他：“你怎生曉得我又出去喝酒的？”汗毛倒立：“你跟蹤我？！”
他嗤笑了一聲：“我是有多閑，去跟蹤你？只是不巧，回府路上看你拉著小栗子在馬車裏唱了一出大戲。”微微俯身，眸中情緒百轉：“你是有多寂寞，才會一直嚷嚷著別哭，你要對人家姑娘負責？”
她咳了兩聲，避開了他的目光：“大約是我輕薄了人家姑娘，於心不忍……”
他打斷她：“子蘇公主已經啟程來上京，你還有心思去招惹其他的姑娘？”手指輕輕劃過袖中的扇柄，笑意未達眼底：“謝清安，你好樣的。”
她默了一默，覺得他說的沒錯，她大哥的確是好樣的。在那遙遠的虞山，依舊能惹下這麽大的一個爛攤子，且攸關人命，委實是讓她產生不了任何想法。
顧南衣在她的身側的小圓凳上坐下，眼神涼涼的：“這幾日的藥可有按時喝？”
聞言，她撇了撇嘴：“沒有蜜餞怎麽喝的下去。”語氣裏帶了些譴責：“更可況你的藥裏不曉得加了什麽，味道怪怪的，有些血腥氣。”咂摸了咂摸嘴：“實在是恐怖。”
他沒好氣道：“你再喝酒啊，再喝酒味道會更恐怖。”
她“啊”了一聲，目光炯炯的看向他：“既然我們提到這個問題了，不如商討一下怎麽解決這個問題。我不按時喝藥歸根結底是因為藥的味道恐怖，所以，你能不能讓五一再送來些蜜餞？”頓了頓，補充道：“唔，還有涼果？”
“不能。”聞言，他回答的直接又幹脆。
清歡“切”了一聲，可憐巴巴道：“你看，我府裏沒有女眷，去訂購一些蜜餞、涼果這類姑娘愛吃的零嘴，總歸是不大好看。”
顧南衣瞥了她一眼：“誰告訴你的？”
她毫不遲疑的回道：“唐修。”
他“哦”了一聲，忍笑道：“唐修他誆你的，你隨便找一個人去買，賣的店家還能認出他是哪個府裏的下人不成？”
她楞了楞，恨恨道：“他膽敢……真真是混賬。”
他曲起食指敲了敲她的小榻，漫不經心道：“有混賬主子，自然有混賬的屬下，怨不得他。更何況蜜餞太甜，涼果又是涼性的，你還是少吃一些為好。”
清歡表示她不想說話。
半晌沈默。
不過是說話的功夫，原本晴好的天空，漸漸的布上了一層烏雲，從北到南，緩緩漫延開來。她呵出一口氣，在空中凝成了白霧。她用手揉了揉鼻尖，笑道：“天變得真真是快啊。”
顧南衣用鼻子“嗯”了一聲，道：“你又不是不曉得，西楚的冬天向來是如此，時不時的便會飄上一場雪。冷上那麽一陣子。”
她笑的有些無奈：“是這樣沒錯，但……終究是擾了我曬天陽的雅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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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捏了捏眉心，亦站起身來：“你閉嘴啊。”
“我閉嘴怎麽和你談子蘇公主來上京的事？”
所以，你是為了這件事而來的？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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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看著在半空中飛舞的枯葉，嘆了口氣：“來年的花肥讓你說的這麽文藝，你果真是傻的。”
顧南衣笑了一聲，不可置否。
沒用的樹葉，不管是以怎樣冠冕堂皇的借口落下，終究是逃不過替她人做嫁衣的命運。
好在……她並不算是太傻。
……
窗外的白雪皚皚，不多時，地面便塑上了一層純白。而院中的那樹紅梅，在雪的映襯下，開放的愈發嬌艷起來。
清歡支起下巴，站在窗前，看著地面由青黑變成純白，也不曾動上一動，腦海中思緒紛飛。
顧南衣說，南疆離上京雖是路途遙遠，但也比不得好馬的腳力。不過是臘月底，便可抵達上京。
他還說，這一次南疆王下足了誠意，貌似裝了近一半的嫁妝前來相見。若是她又半分推脫之詞，不僅是她和那位子蘇公主很是尷尬，連著她幹爹也很是尷尬。
她幹爹一尷尬，那後果就有些不可言喻，並且波瀾壯闊。
他亦說，事出反常必有妖，南疆一向不遜於西楚，這般示好，目的不僅僅是不單純，那是相當的不單純，而她正好倒黴，當了靶子。
既是當了靶子，便要當好這個靶子。
她用手撥了撥窗柩上落的積雪，指尖冰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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